MINIEYE创始人及CEO刘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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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服刘国清。
MINIEYE的A轮投资人,普华资本管理合伙人蒋纯在尽调这个团队时发现,尽管刘国清不像其他创业者一样强势,但团队里的人都信服他。
第一次见刘国清,他穿着短裤,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和大多数科技创业者一样,他不讲究穿着。
团队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会买同样款式但不同颜色的衣服,按照周一到周五,分配好,这样他们就不用在穿衣这件事上花费过多的时间。
公司里的大多数创始成员是刘国清谈了几分钟就决定加入的。刘国清用一种没有管理的方法组了一个团队,他们价值观相同,有共同的信仰,坚信无人驾驶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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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创业故事都一样,有着起因,经过。对于刘国清来说,他的故事开始于2012年。
创业的想法,是在一次吃螃蟹的时候才冒出来的。那天他和室友一起去见一位朋友,地点约在了南洋理工大学附近。
他们一边啃着平日里不怎么吃的蛋黄味、胡椒味的螃蟹,一边听那位朋友讲创业的故事。就像大多数创业者一样,他的这位朋友提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激动、满腔热情,声音会不自觉的提高。
刘国清受到了感染,彼时他正在做新加坡政府媒体发展局与南洋理工大学联合资助的高级驾驶辅助系统研发项目,趁势,他大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技术去做一家公司。”他们越说越兴奋,那顿饭吃了很久。
热情并未退去,回去他和实验室里的四位同事,也就是后来MINIEYE的五位联合创始人(杨广、周翔、王启程、闫胜业、吴建鑫)聊到了后半夜,大家一拍即合,越聊想法越多。每个人都沸腾着,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似乎要来了。
新加坡一年四季都一样的热,回忆起那天,他记不清是哪个季节,但那个场景历历在目。也许是为了纪念那一刻,只要去新加坡,那个餐馆他必定会去。
2013年,刘国清出走CeMNet实验室,一个之前从没有想过创业的年轻人决定回国创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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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创业的人会犯一个错误,这个年轻的团队也不例外。
他们过于理想主义,完全对标Mobileye,执着于在技术上超过这家1999年就成立的公司。不计投入产出比,他们用贵的元器件、成本高、开发周期长。
2014年12月,团队从6人发展到15人。总部搬到了深圳,南京则作为研发中心专攻视觉感知算法。
2015年1月,MINIEYE硬件研发逐渐成型,与国内某知名摄像头公司开始合作开发的ADAS专用摄像头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危机还是来了。
2015年6月12日,股市巨震,A股出现了”千股跌停”,IPO一度关闭。
受二级市场影响,各大基金投资策略转为保守,一级市场投融资进入寒冬。不巧的是,同年12月MINIEYE正处于新一轮的融资阶段。
本来谈好的一家基金,无疾而终。刘国清,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先是高管停发了工资,但依旧杯水车薪。只要资金不到位,危机就不会解除。
刘国清变得焦虑,无数次在脑海里演练,如何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大家,但他始终开不了口。
刘国清很纠结,在涉及到人情的时候,他就会这样。
那段时间,他每晚都要喝酒,只有喝酒他才能短暂的睡着。其他合伙人看出刘国清的焦虑,劝他不要压力太大。
在一个早晨,他决定说出来,和盘托出之后,他轻松了不少。他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说出那个坏消息的。
实际上这位87年出生的CEO在说到有可能会引发感慨的地方,总是会选择这种方式,忘了。
听完之后,员工受到了鼓舞,选择同舟共济。MINIEYE的一位老员工,回忆起那个时刻,他说:“我相信国清,他能带领大家走出危机。只要不是公司解散,我就不动摇。“
在危机的时刻,公司里的23个人选择与公司共进退,3个月没拿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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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有人问刘国清,MINIEYE到底是干嘛的,一般他会这么说,“我们是中国最土的自动驾驶公司。”可以想象对方听完的反应,一脸懵的表情,疑惑并未得到解答。
创业最初的一年半,他们确实够“土”。
2013年4月23日,刘国清回国。在随后的时间里他走访了香港、广州、深圳、苏州、南京五大城市的项目孵化基地。
不是反馈冷淡,就是周期太长,唯一的选择只有南京。公司最后定在高淳,这个地方处在南京最南端,是典型的鱼米之乡,是国际慢城之一。吃的和用的,他们基本靠网购。
眼下的环境,并没有太影响他们,毕竟他们心里想的是,程序改变世界。除了吃饭,他们基本都在写代码,实在累了,就睡在公司,醒来再继续。
用了八个月时间,他们做出了护驾,这是一款预警碰撞的App。操作简单,将手机架在挡风玻璃前,手机摄像头对着前方。App会自动通过摄像头识别前方车辆、车道,计算车距和碰撞时间,一旦发生危险,就会预警。
和预期想的不同,这款App遇冷,下载量不多。在为数不多的用户里,有一位汽车之家的编辑,这位编辑觉得不错,还写了文章推荐。
前两天没什么下载量,第三天,刘国清打开界面惊呆了——一夜之间下载量涨了两万多。情况有所好转,之后一个月里迎来了十万的下载量,但很快他们发现App会导致手机发热、还影响接电话,客户体验不好。
这迫使他们思考TO B还是TO C的问题。很快他们达成共识,做专业ADAS。
许多投资人有这样的习惯,他们希望创始人用一句话形容自己的项目,但恐怕MINIEYE是个例外,除非你在这个行业,并且熟知ADAS。
ADAS,高级驾驶辅助系统,广泛的说一切能够辅助驾驶员进行驾驶操作的都可以算作辅助驾驶范畴,广义而言,辅助驾驶目前种类已有多达 20 种。不过市面上 ADAS 的核心功能集中在前车碰撞预警(FCW)、车道偏离预警(LDW)、行人检测预警(PCW)等。
如果,你现在再问刘国清同样的问题,他会回答,“我们是国内做产业化落地最好的自动驾驶公司。”
MINIEYE运用车载视觉感知技术,为驾驶者提供更安全的驾驶环境,同时为无人驾驶技术提供最可靠的视觉感知解决方案。
思维早已转变,商业就是商业。商业需要密切关注市场,知道客户需求。
目前MINIEYE已推出的主力产品,在前端市场,和比亚迪、众泰、奇瑞、东风柳汽等乘用车和商用车主机厂确定了合作,在后装领域,也已经获得了数万套的订单,产品分布在全国29个省和直辖市的车队。
车辆检测率和车道检测率达99%,异型车的识别率远高于同行水平。最早可于碰撞发生前2.5秒向驾驶员提出预警,并能识别车道线颜色、线型(虚实、单双)、及线宽。
所有的创业故事都一样,有着起因,经过,结局。经历过资金链断裂、产品太慢、成本太高一系列问题之后,这家公司趟出了一条路。
对话MINIEYE刘国清
葛岭录:你们经常自嘲是很土的团队。为什么?
刘国清:“扎根于土、坚韧成长”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经常讲的一句话,我们自己自嘲土,但其实我们很骄傲。土就是接地气嘛,所有商业化的东西跟卖包子没有区别,就是满足别人的需求,别人也满足你的需求。
自动驾驶是场马拉松。公司可以选择两种方式,一种方式就是通过持续的融资,在未来五到十年,用投资人的钱去搞研发。
另外一种就是尽快造血,以战养战,把已经可以落地的技术变成成熟的产品,解决现在已经有的需求,用营收来支持持续的研发投入。我们选择的是后者。创新和创业的区别,创新的核心是花钱,而创业是什么?你要有花有赚。
葛岭录:从2013年到现在,你们经历了自动驾驶从冷到热的过程,有什么感慨?
刘国清:2013年、2014年这个行业完全不火,但到了2015年,整个行业就乌央乌央的。
我觉得趋势和浪潮是没有问题的。自动驾驶能很好的解决效率和安全的问题。
但不管这个行业有多热,它的周期是不会变的。跑到终点的关键是能够把稀缺的战略资源握在自己手里,比如关键技术的研发,corner case数据的积累,上下游的渠道等等。所以热的时候更需要冷静。
葛岭录:为什么Mobileye,在过去一直没有打开中国市场?
刘国清:核心原因还是市场需求。国内对智能驾驶的需求相对于国外,我觉得落后至少两三年。2018年以前国内市场一直处于产品的导入期,今年开始需求增长的很明显,我认为已经进入到成长期了。
葛岭录:我听说你们在某些项目上,现在已经跟Mobileye有直接的竞争了?
刘国清:是的,我们不害怕打硬仗,在一些交锋中也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战绩。首先,我们的核心算法相较于国外的玩家已经具有竞争力,对于新的算法和模型甚至可以有更快的迭代进产品中。
第二,本土化是很重要的。算法层面,我们会对中国特定场景进行适配;应用层面,我们会结合国内车厂的需求,增加一些本地化的功能,从应用层差异化;数据层面,我们在国内大范围已经进行了46个月的数据采集;当然在商务条款和模式上也在进行一些尝试,以更好的适应国内的汽车生态。
第三,服务,我们要做到极致,无论是定制化深度、响应周期,还是服务质量。遇到大客户,我们会派工程师驻厂,有问题都不需要打电话,敲门就能找到我们。目的就是一个,帮助客户提升车辆的竞争力。
葛岭录:但不得不承认Mobileye有品牌背书。
刘国清:这是我们最重要的挑战。从0到1很难,好在现在也有几个车厂用了我们的产品,而且都是主力车型。我们的品牌在用自己的产品逐步打造起来。
这说明行业对我们已经认可,不仅是技术方面的认可,也包括对于商业化、配套服务、生产体系的认可,以后再去推广,我相信会越来越容易。
葛岭录:今年的目标是什么?
刘国清:占更多的山头,获得更多的客户。
葛岭录:我听你的员工说,有一次看到你在看《营销管理学》。
刘国清:对呀,我一直比较推崇实践,认为通过踩雷、复盘得到的结论才是最好的,但是偶尔也会发现经典的方法论是有用的。
这本书是我一个同事以前在国外读商科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本教材,很经典。他还把课件分享给我。我看了一下,发现讲的很有道理,和我以前踩过的坑、总结出的东西是暗合的,所以就花时间系统性的学习下。
学习是我们内部非常推崇的,随着公司的快速发展,如果大家不能提高,无论是创始团队还是早期员工,未来一定会成为公司的瓶颈。
葛岭录:我问过一位你的合伙人,他评价你很特别,有与生俱来的与人打交道天赋。有一位早期员工,你大概只和他说了5分钟,他就打算加入了。
刘国清:确实有这么回事。在我们公司是没有头衔的,大家互相称呼就叫名字,但马欣是唯一一个有头衔的人。大家都叫他马主任。
他这个人特别心细,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量化,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就跟他讲,如果以后要搞事情,一定请他过来做质检。
后来我们要成立一个数据部门,我就想到他。我还没聊几句,他就说,你让我什么时候来吧。他当时人在武汉,还没弄清楚要干嘛就来了,来的时候还带着一把尺子。当时我眼泪都要下来了,太给力了。
他以前是学数学的,基本不会编程。最开始他需要一些标注工具,会和研发部门沟通,然后研发部门的同事帮他开发出来用。但是他发现这样效率很低,半年以后他就自学了python,C++,不再需要研发部门帮他了,完全能自己开发出来。
葛岭录:创业5年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刘国清:我最大的转变就是从一个Scientist变成一个创业者,我觉得创业这几年时间,面对的挑战不是说工作强度有多大,最大的挑战就是经常要面对不同的问题。一个CEO必须要不停地解锁新的技能。
科学家是自我实现,所有的科研是基于技术突破,本质上是让自己爽。但作为一个企业家,必须要满足一部分人的需求,这两者区别很大的。
如果你一直盯着技术,沉醉在这件事情上,可能做出来的东西跟市场、跟客户是脱节的。不能说完全没有价值,但是从商业的角度,很有可能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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