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针对开车直播,特别是开网约车直播的行为,南都记者向虎牙、快手、斗鱼、YY、熊猫等直播平台询问平台相关规定,均获回应。

关于开车直播,除快手、虎牙表示严禁外,包括斗鱼、YY、熊猫等多家直播平台向南都记者表示,直播须在明确告知乘客并经乘客同意情况下进行。

(有媒体报道:除虎牙外,其他直播平台亦有顺风车司机直播女乘客内容)

平台管理:快手严禁开车直播,斗鱼YY熊猫规定须经乘客同意

虎牙有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表示,事发后,该平台于28日发布公告,重申安全行车直播内容规范:禁止顺风车、快车、专车、拼车等各种形式的网约车司机以网友见面等形式进行直播(包括但不限于乘客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播、主播自制剧本等行为);禁止司机在开车直播过程中存在使用手机等智能设备等危险驾驶行为;禁止司机开车直播过程中存在与同车乘客互动行为,如打探乘客隐私等,影响行车安全的行为;其他未列明但危害行车安全的内容,虎牙直播也将严肃处理。

29日,虎牙再发公告,宣布启动更严格的专项整治行动:严禁进行任何可能涉及侵犯公民个人隐私的直播;严禁机动车驾驶员在行车途中进行直播——“任何形式都不行”,该负责人说,“发现主播触犯上述两个问题,立刻断播并予以封号处理,情节严重者列入‘黑名单’,全网封禁。”

快手有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表示,开车直播会分散司机的注意力,是高危行为,“我们平台上是严禁开车直播的,更别说网约车了。我们这边只要发现开车直播,立即停播。”

YY直播相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表示,截至目前尚未发现YY平台上存在户外主播在乘客不知情的情况下开播的问题,同时,“绝大部分直播内容的‘乘客’与‘司机’是熟人关系,配合直播内容的生产,我们也会对平台上相关的直播内容进行严格审查,避免此类问题在YY平台上发生。另外,直播必须征求入镜者的同意,我们也对户外主播重申入镜用户的隐私权,坚决杜绝此类情况的发生。”

斗鱼有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表示,斗鱼对网约车主播的直播行为一直有严格规定,核心内容是:必须经平台审核和批准;必须明确告知乘客并经乘客同意;一旦接到投诉,核实主播违返规定立即禁播。

其表示,斗鱼主播直播规范中也有明确要求:严禁主播在机动车(包括汽车与电动车等所有上路行驶车辆)行驶期间手持直播工具进行直播,不得在驾驶过程中进行其他因直播对驾驶产生干扰的行为,如参与弹幕互动等;不得出现酒后驾驶、闯红灯、超速行驶等违反交通规则的行为,情节严重将永久封禁直播间,扣除所有分值。

熊猫直播有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表示,该平台“户外直播”频道已迅速自查,目前没发现类似直播;若在直播过程中发现违规内容,将一键关停直播内容。“我们追求多元化的直播模式,所以只要遵守交通规则、保证驾驶安全以及征得乘客同意的情况下,用户开车直播我们是支持的,但我们一直都在大力监管防止违规内容出现。”

8月30日,熊猫直播发布《关于重申户外直播管理规定的通知》,对于直播网约车类内容,其规定,“直播滴滴、出租车等网约车类内容,需现场征得乘客同意,否则禁止直播;禁止在直播中泄露乘客的任何个人信息,包括姓名、年龄、电话号、微信号等;禁止在直播中以任何方式打探乘客隐私;禁止利用乘客谋取打赏利益;直播中禁止出现骚扰乘客或任何擦边、低俗的语言和动作,同时要注意管控直播间弹幕节奏,及时禁言低俗弹幕。”

此外,熊猫直播还规定,直播户外开车,不得出现飙车、酒驾、闯红灯、超速行驶等违反交通规则的行为;需要注意行车安全,驾驶员在行驶中不得频繁查看弹幕、手机等,不得做出有碍行车安全的行为。

直播追踪:司机获乘客许可直播,边开车边看手机做互动

8月30日晚至31日凌晨,南都记者在熊猫直播、斗鱼等平台户外直播栏目中看到,有多位主播边开车边直播。

其中,熊猫直播还专门设有“滴滴打的”标签,据知情者介绍,经常播网约车内容的主播才会有这个标签,“平台会推荐优质直播内容的主播进入这个标签内。”

在该标签下,南都记者找到一个名为“车夫TV,搭讪TV”的直播间,主播“X凡”身处北京,正开车前往网约乘客上车点,行车过程中,他不时观看观众留言并进行互动。“X凡”说,“此时此刻肯定有记者在看着我,所以兄弟们这几天谨慎言行。”直播间房管也反复强调,“非常时期,各位兄弟配合点,弹幕不要刷敏感词,感谢!”

“我直播您介意吗?就是保证您的行车安全。”两个多小时中,“X凡”共拉了三位女乘客。每位乘客上车后,他都会询问对方是否介意加入直播,如果不介意可以给予免单。三名女性乘客均允许其直播拍摄,并对其发起的聊天很配合。

以其中一名女大学生为例,“X凡”询问了其家乡、年级、所学专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等,观众则发弹幕评价女孩“很可爱”,“牙太小了”,起哄“都成年人了,聊天尽量色情点”,“舌吻舌吻舌吻”,“注意加大尺度”等。“X凡”还让女孩加他微信,约她“改天请你喝酒”。

同样在熊猫直播平台,30日晚还有一位名为“X正”的主播边开网约车边直播。当晚,该主播接了三位女乘客,女乘客上车后,“X正”都会询问其是否愿意配合直播,若配合可免单。在直播过程中,该主播一边开车,一边频频俯身凑近手机浏览,念弹幕内容,与观众互动,直到系统弹出提示“行车注意安全,不要看手机”。

在斗鱼直播平台,一个名为“北京工体 大蜜之旅”的直播间,主播“亰AX”边开车边直播,不时看弹幕和观众交流。其直播获得女乘客同意,且二人聊天融洽,有观众发弹幕调侃“小姐姐不会让你去她家的,别暗示了”,“抱住安慰,然后舌吻,搞起来!”

(主播分享女乘客照片)

在该主播主页,南都记者看到,“亰AX”有时会在动态栏分享女乘客照片,并介绍“昨天南站接的小姐姐,XX,98年模特”,“乘客XXX,人美身材棒”等,有粉丝留言“以后这样的照片不要放上来~营养跟不上”,主播回复“那更诱惑的我就不发了”。不过其此前发布的与女乘客“拉拉车,聊聊天”等直播录像目前均被删除。

律师解读:司机直播侵权,直播和网约车平台也有过错责任

8月30日,北京中盾律师事务所主任张建锋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司机未经乘客同意,擅自直播其乘车经过,属于违法侵权行为,侵犯了乘客的知情同意权、隐私权、肖像权等民事权益,应该杜绝。而观众如果发表低级趣味、含有侮辱性的评论,侵犯了乘客的名誉权,司机也应承担连带侵权责任。

张建锋表示,对于偷偷直播女乘客牟利的网约车司机,若查证属实,且情节过分的,不仅应将其直播间下线,还应让其受到法律处罚。“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的规定,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在这种情况下,女乘客也有权要求车主消除影响、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司机直播中,乘客不知情)

张建锋说,乘客发现被直播,首先应马上制止司机的直播侵权行为,然后向网约车平台和直播平台投诉侵权;情节严重或发生严重后果的,要立即报警,并收集证据向法院起诉,要求司机、网约车平台、直播平台承担立即停止侵权,赔礼道歉,恢复名誉并赔偿损失。

陕西恒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赵良善向南都记者表示,未经乘客允许直播,即使司机免去乘客车费,也不能免除司机的违法责任,其侵权行为并不以是否付费而发生实质性改变,二者没有法律上的因果关系。

赵良善还指出,即使征得乘客同意,司机边开车边直播也会妨碍安全驾驶,属于违法行为,通常会被罚款和扣分。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在驾驶机动车的情况下,不得有拨打和接听手持电话、观看电视等妨碍安全驾驶行为。

赵良善表示,司机边开车边直播,如果直播行为本身违法,如侵犯乘客隐私权、肖像权等,直播平台需承担管理不严的过错责任;如果网约车平台未对司机进行安全教育告知及防范,导致网约车司机边开车边直播的,网约车平台承担管理失当的过错责任。

赵良善强调,直播平台和网约车平台的管理义务贯穿于整个事件始终,而非事后。如果因未尽到审核义务及筛查义务导致他人受损,侵权行为发生,平台自然要承担责任,“封号属于事后补救行为,不能抵消平台在事态过程中未尽的管理责任。”